第五章 小满 上

王宫禁卫森严，向来是无人敢闯的禁区。

【资料图】

可就是在这样威严肃穆的地方，有两个可疑的人影闪过。

一人侧身贴墙，一人蹲伏在地，似小偷般蹑手蹑脚，似猫般轻声细步，掩盖气息。

那么问题来了，那位发色银白，碧眼无瑕，身着朴素魔女正装的人，到底是谁呢？

没错，就是…………

【喂，别把我忘了嘛。】

我身后同样鬼鬼祟祟的另一位女性气鼓鼓的抗议道。

话又说回来，为什么我们一定得这样偷偷摸摸的呢？

【哈哈，身为皇后，却偷溜出宫，被发现了这不得玩完。而我偷偷把你放进王宫，算是非法入侵，被发现了你也就惨了。诶嘿！】

【诶嘿你个头啊！真亏你可以把大厅里的人都支开然后迎接我啊。】

【诶嘿，我想要点仪式感嘛。】

【说吧，你是撒了多少谎？】

【撒谎什么的…………才没有呢…………】

【………………看着我的眼睛说话。】

【………………】

【知道被发现了会有多不妙吗！差点连我都要遭殃！】

呼~~~~~~~~~

我长叹一口气。

就是在这样和谐友爱的谈话中，我们终于到达终点——红桃的房间。

身为庶民的我，一进入皇后寝室，眼睛里就进了些什么有损视力、闪闪发光东西。

该说不愧是一国皇后吗，我只差流口水了。

【伊诺，我们是朋友了对吧？】

她突然红着脸看我，语气忸怩。

【姑且算是吧…………怎么了吗？】

她脸红的更彻底了。

【因为你是朋友我才说的哦，你听了绝对不要吓到哦，我不想对朋友隐瞒这件事的哦。】

一连串“的哦”把我淹没，令我不知如何回应。

【其实…………我已经有了…………】

【有了？有什么？】

意义不明。

【唔……还要逼我说出来，你可真坏。】

她幽怨的瞪着我，脸颊鼓得像气球。

【有………有…………就是说我要当妈妈了…………】

我看向她的肚子。

非常正常，正常到令人怀疑她在说什么。

【姑且问一下，为什么你觉得你要当妈妈了呢？】

肉眼可见蒸汽从她头顶冒出，甚至有烧焦的气味。

【因为我和国王陛下，亲…………亲过了呀……】

【……】

【……】

【光亲嘴不会生宝宝的哦。】

【欸？】

【欸？？？】

……………………

就在这氛围诡异的时刻，房门突然打开，无数士兵闯了进来。

原因？

去问问我身边的人吧。

士兵礼貌的询问，

【皇后陛下，请问您在这里干什么呢？】

还能干什么。

哈哈，世界，毁灭吧。

上了贼船的我，也毁灭吧。

○

总之经过这般事情后，我们两人行迹败露，被送到了国王面前。

国王坐在房内摆设的长桌的一头，亲切的看着我们。

【你可算回来了，红桃。】

但我只因闯祸而瑟瑟发抖。

【话说那边那位是？】

哦！叫我了！

【陛下，小女子名叫伊诺，诚惶诚恐，如您所见是个旅人，亦似………………】

啊，咬到舌头了。

【她是我朋友哦！还是魔女，会用魔法，厉害吧？因为她是我的好朋友，请不要太为难她，求你了。】

她摆出可怜巴巴的表情。

但根据我对她的了解，那表情很可能是真心的。

【噗——哈哈哈哈哈哈！】

诶？

国王笑了，笑得开心至极，笑到连眼泪都出来了。

【你们两个也太有趣了吧！光一个红桃就很有趣了，现在又加个伊诺，哈哈哈……】

【哈哈…………哈哈哈…………你不用那么拘谨，我也不喜欢繁琐的仪式和客套。】

【哦……】

是不是被当成傻瓜了？

我抬头看向国王，却发现他竟意外年轻。

看上去只有二十来岁。

这是怎么回事？

【啊，还没跟你解释过吗。这个国家的居民其实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人类哦。我国曾受到龙的加护，居民的寿命以百年记呢。这里的人只要一到二十岁就几乎停止发育，完全成年，后续的几百年间都会一直保持着青春的样子哦。别看我这样，其实已经四百岁了。】

四百？

顺带一提，红桃多少岁？

几百？

【二十三。】

【………………】

红桃全力把眼睛别开，拒绝加入对话。

呵呵呵。

这样的年龄差，估计是前无古人了吧——我这么想到。

国王兴味十足地看着我们，然后说，

【今天也很晚了，就先休息吧。】

【诶？惩罚呢？】

我早就做好变得一贫如洗的准备了哦？

是不是听错了？

【惩罚？伊诺是无辜被牵连的吧，那就不需要了。】

他顿了一顿,补充道，

【至于红桃嘛…………明天的作业加倍。】

【怎么这样！！！！】

话说皇后，也要做作业呢。

结果最后在红桃的强烈要求之下，变成我不得不在红桃房间里过夜的情况了。

或许是因为累了，她意外地没有多闹腾就陷入沉睡。

这里有无可挑剔的宁静，舒适的被褥，

按理应是完美的睡眠环境。

可我迟迟不能入眠。

夜深人静，反而使空气死似水般沉闷。

【长寿……吗。】

回忆起和红桃与国王的对话，我眉头紧锁。

这让我想起了些不好的回忆。

●

………………

魔女是十分稀少的。

而只要成为魔女，有极小概率会觉醒一项能力，

那就是【不老不死】。

有人视之为梦寐以求的财富。

有人为了它而耗尽心血，甚至失去生命。

但我，只将它视为灾厄。

一切的起因，都要回溯到在【和平之国】与伊蕾娜的相遇。

正是她，让我走上了魔女之路。

正是她，让我明白旅行的美好。

本以为，我会和她一样愉快地作为魔女，踏上旅途。

我也确实这么做了，愉快的旅行了十年。

然后在终于打算落叶归根时，才发现，周围的人都在长大变老，我却一成不变。

我发觉，不老不死的神明降临到了我头上。

最初是有点开心的。但后来，等到身边的人都离开后，我才明白，

不老不死，就意味着即使与他人有过牵绊，也终将失去。

他们一定会先我而去。

所以我没办法与他人建立羁绊。

所以，也正是伊蕾娜，让我不得不去旅行，成为一个纯粹的旅人。

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，只会给当地人带来麻烦。

所以我必须旅行，不这样不行。

回过神来，我才发觉，自己已经成为早已走过漫长岁月的魔女，甚至连记录年龄的习惯都已经丢弃。

回过头来，我才发现，自己和伊蕾娜居然变的越来越相似，仿佛是在追寻她的影子。

或许是无意识当中觉得伊蕾娜很耀眼吧，所以自己也逐渐活成了她的样子。

这决不是坏事。

正是她让我不得不踏上旅途，也正是她，让我学会了享受旅途。

感激都还来不及。

只是有时候，确实会感觉很累呢。

只要不老不死，邂逅与离别就只能一直持续。

没有尽头，

直到世界毁灭。

○

我真心不愿回忆，

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，就是无法入眠。

难道说，我的精神会在晚上变的弱小吗？

还是说，我身旁熟睡的这位女性让我有什么感触呢？

我不得而知。

我想，

如果不旅行，不邂逅新鲜的事物，

我的生命就一定无法再承受长生不老的重量了吧。

【我是旅人，必须继续旅行才行…………】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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